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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版后记

长篇小说《穿旗袍的姨妈》于2007年出版,它与2011年出版的《气味》一样,初稿都动笔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,那时候,余华已经写出了《活着》,这本书一直畅销到今天。我女儿在高一时读了《活着》,她跟我说这本书写得真好,就是里面的人活得太苦了。我只能说那你要珍惜你现在的生活呀,其实这么说的时候我感觉心是虚的,言辞很苍白。

对中国当代文学来说,九十年代伊始是一个重要的转折期,先锋作家们纷纷直面生活,正面强攻,而我这个专业编辑业余作家,因为写过一些中短篇,跃跃欲试,也想尝试写长一点的东西。《穿旗袍的姨妈》原先的初稿有三个人称的叙事转换,最终还是放弃了,只选择了第一人称的叙事。改为第一人称之后,小说的很多细部都顺多了,流畅多了。我想那次调整显然与九十年代文学形态的转向有关。当然,我没有跟那些功成名就的作家相提并论的意思,我的才华不够,又不够专注,严重缺乏职业作家的心态。我只是指出写作《穿旗袍的姨妈》这部书的历史背景。

我的母亲有五个姐妹两个兄弟,当我拿起笔,我的眼前首先浮现的是二姨妈的形象。其实从小对我比较好的是大姨妈,因为她与母亲的关系最好,所以对我们兄弟姐妹都比较照顾,大姨妈与母亲关系比较融洽的原因之一是她们的家庭成分都不好,都嫁给了有问题的丈夫。为什么是二姨妈呢?思来想去想是她太富有传奇性了。自我出生起她就是一个人,酷爱旗袍,去世后她居然有足够丰厚的财产,可以让她的兄弟姐妹为之打官司。二姨妈一生节俭,这些财产要一口一口从嘴边省下来那是不可能的,那只有一个解释:她曾经嫁给过一个富人。那是个什么样的富人呢?他是去世了还是把二姨妈抛弃了?从小到大,我一直在问而没有问出结果,于是忍不住要展开想象的翅膀,这就是我写作这本书的起因。

十多年过去了,我走东走西参加各种文学活动,居然不时有人跟我说看过《穿旗袍的姨妈》,让我既感触又惭愧,因为第三部始终还在路上。

感谢上海文艺出版社重版此书,能够让年轻读者读到它,也感谢著名设计师黄海为我这本书的封面操持费心,感谢责编张诗扬。

2023年4月2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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